硅谷衰落 美国硬实力走软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韦黎兵

　　硅谷IT产业的外移和相对衰落，标志着美国硬实力走软。今年5月刚刚离职的英特尔董事长巴雷特无奈地说：“我们正在目睹美国这个经济大国的衰退和没落，这不是耸人听闻，而是事实。”

　　失业创60年新高

　　硅谷的情况现在非常糟糕。6月份，美国总体失业率9.7%，加州高至11.6%，硅谷比加州还高0.2个百分点，创60年新高。

　　2008年下半年到2009年上班年是整个硅谷的裁员高潮，雅虎、思科、英特尔、惠普、太阳计算机，一个个世界IT巨头纷纷传出一波又一波的裁员消息，小公司倒闭的不在少数。小城圣克拉拉的破产案激增59%，并不断上升。

　　制造业更是整个硅谷的重灾区。在硅谷的核心城市圣荷西，上半年在被裁的1.11万名员工，有95%来自制造业，其中尤以科技产业为主。6月，约2600名制造业员工被赶出了工厂。

　　按照大部分硅谷人的直观感受，硅谷的总体裁员比例大概在一成多到两成，年初裁员高峰的时候人人自危，一片风声鹤唳。

　　到了年中，硅谷的每个人身边，几乎都有朋友被裁。更有甚者，今年出现了一起被裁工程师枪杀公司高管的极端情况。

　　IT硬件制造和软件开发纷纷外迁

　　硅谷与国防工业，是美国技术领先的最主要象征。但人们多不了解的是，硅谷的半导体、PC、软件、网络等技术，正是上世纪60年代之后，在本地原有国防工业的基础上成长起来的。

　　加州是美国航空航天和电子等高科技产业云集的军工业重镇，上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后，大量军用技术民用化，正是IT业在硅谷兴起的重要背景。

　　但是IT泡沫的破灭彻底改写了硅谷。

　　2000年3月，硅谷373家上市公司总市值达3万亿美元，占美国GDP的三成，但科技股崩盘之后，2万亿市值很快被蒸发，众多硅谷IT公司从科技股、网络股的概念中醒来，开始真正面对利润、成本这些最基本的问题。

　　硅谷，甚至包括整个美国的主要IT企业，都选择了将制造和研发环节外移。

　　连一直顽固坚持自己制造的英特尔，后来也开始在中国上海设厂，将封装测试等环节转移。

　　与此同时，硅谷硬件制造转移的档次也在不断提高，从显示器、打印机、台式机到笔记本电脑、服务器、主机等，不断向“高端”迈进。

　　软件业的转移同样严重。从名校斯坦福毕业的张毅，当时还在著名数据软件公司甲骨文。2002年，甲骨文关闭了在硅谷的好几家下属公司，将业务外移到印度，开始在印度大力招兵买马。

　　但甲骨文还留在硅谷的部门规模扩张开始停滞。“我所在的CRM软件部门在2002-2005年之间，没有招过一个人。”张毅说，美国成熟软件工程师的价格在7万-14万美元之间，招一个人的成本，可以在印度招四五个人，公司为了控制成本，只能如此。

　　IT产业的迅速成熟、软硬件企业竞争异常激烈，让为了生存而具有“国际主义”精神的硅谷资本，在趋利动力下，不断在全球扩散。事实上，SUN、IBM等大名鼎鼎的硅谷软件巨头，这一阶段，都在印度乃至中国迅速扩张。

　　2004年，软件业外移高潮中，IBM宣布将本土大约4700个软件工程师岗位迁移至中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而西门子则宣布，将把美国和西欧的1.5万个软件开发工作岗位迁往中国、印度和东欧。在美国本土，危机爆发前的2008年初，雅虎就开始一轮轮的大规模裁人，1.5万员工已减少四分之一。

　　硅谷乃至美国的就业机会，就这样迅速流失。

　　2003、2004年美国股市虽好转，宏观经济数据不断回升，但硅谷就业情况却持续恶化，2年流失了20万工作机会。

　　此时，整个美国的工作机会都在不断流失。2004年底，市场调研机构Gartner统计显示，美国十分之一的工作机会都移往了海外新兴市场，如亚洲的印度和中国大陆。

　　更为严重的是外流工作机会的结构。2002年到2006年，硅谷消失了6.2万个3万-8万美元的中薪工作，雇主增加的，却是6.6万个年薪低于3万元的工作。

　　2005年初，美国劳工部数字清楚显示，硅谷总体失业率竟然还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其中硅谷核心城市圣荷西与纽约失业率并列全美第一。

　　何去何从

　　现在，硅谷那些最著名的半导体公司中，英特尔通过不断裁员并把封装测试等制造的次要环节外移但仍保留制造工厂、IBM还在坚持芯片制造研究，但也完全放弃硬件制造，变成一个软件公司，其他的基本都把制造，甚至是制造工艺研发，转移到台湾甚至中国大陆。而著名的德州仪器，也把自己的制造工艺研发，交给了代工厂台积电。

　　几天前，因主要客户摩托罗拉订单不断下滑，摩托罗拉的研发机构飞思卡尔宣布，其无线部门被以50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中国公司京芯半导体。再早几个月前，飞思卡尔宣布，又将关闭位于日本和法国的两座芯片生产厂。

　　2007年，市场调研机构iSuppli发布报告宣布：硅谷早已不再是芯片生产的重要基地，这类业务多年前就已经外移。当然，设计研发还在。iSuppli说，硅谷仍然是全球重要半导体供货商最青睐的总部所在地。

　　硅谷的景象，让即便是英特尔这样顽固保留美国工厂的企业也感到沮丧。今年5月刚刚离职的英特尔董事长巴雷特无奈地说：“我们正在目睹美国这个经济大国的衰退和没落，这不是耸人听闻，而是事实。”

　　实际上，让巴雷特和其他硅谷高科技企业反复抱怨的是，美国糟糕的教育系统。即便在硅谷，有报道称印度人与华人占了技术人员的八成多，美国出生的白人反成了极少数。

　　当然，硅谷的优势还在。在这里，半小时车程就可找到全球最多的风投、法律顾问、优秀技术人员和其他所有与创业相关的协助，还有斯坦福、加州州立大学伯克利和旧金山分校这三所国际著名大学，以及9所市立大学。

　　这一整合系统的力量，全球无人可及，也正是诸多科技公司总部仍然不离开硅谷的原因。

　　IT之后，硅谷也在储备其他新技术革命的机会。现在，全美最大的生物科技企业群，约八十多家的生物科技上市公司聚集在硅谷，也得到圣荷西等当地政府的大力扶植。

　　不过，业内人士都知道，仅就生物医药而言，10年以上的研发周期和10亿美元的投资，使得这个产业的突破也非易事。